2010年03月19日10:20 《新京報》


滾石:30年河東河西

  從1980年成立至今,滾石唱片已經走過了整整三十個年頭。從去年開始,現在的滾石唱片開始推出一系列經典老專輯的“復刻版”,提醒著已經早已不復往昔的華語樂壇,那個曾經煥發著人文光彩的時代確確實實在那個小黃標的映照下,真正存在過。

  滾石的興衰幾乎和華語樂壇的從盛而衰完全同步。從八十年代羅大佑的橫空出世到九十年代李宗盛締造的一系列句句見血的都市情歌,再到滾石陷入財務危機後,五月天和梁靜茹的離開,還有滾石段總在去年金曲獎上打出充滿悲情意味的“請電信業不要再虐待唱片業”的橫幅。現在的滾石,就如同一個擁有輝煌過去的老兵,對過去念念不忘,對現在的困境垂頭承認,卻一心想恢復榮光。技術改變世界。MP3和Ipod橫行的十年,在整個行業還找不到一個好的藝術與商業相結合的運營模式的今天,從頭至尾回顧滾石這三十年的實際意義或許並不大,但對於曾經的滾石迷來講,這樣的情結是無可取代的,我們正式紀念滾石的這三十年,更多的是為了只有在那個年代才有的那份獨有的情結。

  獨立小公司開創新紀元

  滾石老總段鐘潭1976年曾創辦《滾石》雜誌,後來賠錢停刊,五六年之後,他才感受到了這本口號為“滾石是一種生活的態度”的雜誌的影響力,他覺得“賠這麼多錢還是值得的”。而當時臺灣音樂界的大環境確實需要一個本土的獨立唱片公司來為大家“提氣”。上世紀70年代臺灣興起的民歌運動一度轟轟烈烈,但在當時已經歸於平淡,而卡拉OK還沒有被發行出來,滾石公司在八十年代初造就的音樂產品和明星產品都造就了當時臺灣的一個完全不同的新時代。

  1980年,服完兵役的段鐘潭與段鐘沂一起,成立了一家名為“滾石有聲出版社”的小公司,位於臺北市大安區光復南路290巷三號樓的五樓和六樓。一是不滿足於單純在紙面上介紹西洋音樂,二是想要製作華人自己的流行音樂,當時的目標和起點定得很大,但兄弟倆應該沒有想到,他們的這個個人創業史居然影響到了身處華語地區的每個人的三十年音樂文化記憶。其實在滾石創立的前五年,外界對它的評價多為“不一樣的有品位的獨立小公司”,也有說滾石的八十年代是臺灣“後民歌時代”的先鋒,它在這個時期的音樂量不大,但卻把臺灣民歌的傳統和市場口味成功結合,打造了臺灣主流流行音樂的雛形。

  先推羅大佑再舉潘越雲

  滾石帶給樂壇的第一個驚喜是羅大佑的《之乎者也》。這張1982年4月推出的唱片描述了臺灣在現代化進程中的大眾心態,也造就了羅大佑這個代表那個年代的時代代言人。羅大佑的叛逆,三十年都沒有變,這張《之乎者也》是他獨有叛逆的起點。與此同時,歌手潘越雲也是滾石那個初創年代的一大標籤,雖然她現在的影響力早已不如往昔,但當年滾石對她專輯概念化的主題設置,詩意的旋律和人文性十足的歌詞,被認為是建立了流行音樂的標杆之作。

  張艾嘉齊豫文青先行軍

  從1982年到1987年這五年間,滾石還成功企劃了張艾嘉和齊豫兩個標籤鮮明的形象,她倆分別以有想法的文藝女青年和三毛式的吟誦者的形象一炮走紅,一個唱都市女人心聲,一個在音樂裡流浪。那些歌現在聽來,雖然比不少聽歌的人年紀還大,但歌中的意味卻依然被這個時代的人所認同。

  李宗盛出世實力派受寵

  80年代後期和90年代前幾年,滾石作為一個音樂機構,最大的話題便是與飛碟音樂水火不容的競爭。雖然當時總講兩家公司的“龍虎鬥”是何等驚心動魄,但現在回想起來,兩家公司代表的“偶像派”和“實力派”之爭是相當促進流行音樂市場發展的。1986年,李宗盛出版個人專輯《生命中的精靈》,當時只收錄了短短三十分鐘的八首歌。這八首歌裡談了許多關於感情的大事,平易近人卻一點都不落俗套。李宗盛在這張專輯裡不造作的誠摯情感一直保持到今天,從他自己的個人專輯,到對陳淑樺、張艾嘉、潘越雲、林憶蓮、辛曉琪等一系列女歌手的包裝,不但傳承了臺灣民歌傳統的人文關懷,又對都市人的情感加以一針見血的描述,源于生活而高於生活,進入1990年代,李宗盛為華語流行音樂樹立了一個旁人難以企及的標杆。

  唐朝+黑豹開闢新大陸

  此外,為了拓展流行音樂的不同可能性,段鐘潭對市場也做了不少挖掘性的探索。他鼓勵滾石旗下成立不同個性的子廠牌和音樂工作室,讓大滾石公司得以健康的茁壯成長。子廠牌向大陸試水,如擁有黑豹的魔岩、擁有林隆璿、張信哲等抒情男歌手的巨石,工作室如周華健的擺渡人、羅大佑的音樂工廠、陳升的新樂園等等。這樣的制度充分尊重了音樂人的個性,也表現了滾石作為一個擁有樂壇領導者地位公司的氣度。

  1994年,以張培仁牽頭的滾石子廠牌魔岩向大陸進軍,陸續出版了中國火合輯、唐朝、黑豹樂隊、艾敬、竇唯、張楚、何勇的個人專輯。這個舉動給不少處於剛剛起步摸索期的大陸音樂人上了一課,讓大家見識到了唱片工業化模式的威力所在。1994年,滾石香港與香港商業二台合作,舉辦了“搖滾中國樂新勢力”演唱會,震驚香港樂壇,影響深遠。與此同時,滾石還以“准代理制”的形式與大陸音像出版機構合作,在大陸以引進的形式出版了大量滾石專輯。那個寫著“滾石授權,原版引進”的小黃圓標成為了十幾年後不少人的“滾石記憶”。

  固守臺灣島思索新發展

  從公司結構上講,滾石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也就是1995年前後的變化很大。從失去最大對手飛碟唱片,到進軍香港和東南亞,以及魔岩文化從大陸的撤出,這些有進有退的變化讓滾石具備了跨國大公司的雛形。滾石開始以臺灣為基地核心,以各地分公司為基礎,非主流體系交給魔岩文化,開始更快速地挖掘新聲音和流行樂壇新的可能性,這也是全盛期之後的滾石需要在公司發展上思考的問題,當然今天看來,似乎它並沒有找到答案。

  千禧年之前成最後絕唱

  滾石把主要業務集結回臺灣之後,公司主要挖掘主流音樂市場,劉若英、任賢齊和徐懷鈺的走紅都讓滾石在新音樂時代來臨前,挖到了最後的寶藏。1999年,滾石推出了五月天和梁靜茹,這兩個繼承滾石傳統的藝人,現在看來是人文性和市場化結合成功的產物,然後全球音樂在即將到來的新千年疾走下坡路,是行業不可逆轉的大勢,五月天和梁靜茹也算是滾石時代最後的絕唱,但他們後來的出走也是滾石盛極而衰的一個悲愴的標注。

  分公司結業遭遇挖牆腳

  上世紀90年代的急速擴展耗費了滾石的太多資源,在香港和大陸發展的非主流音樂形態還未培育出成果就調整策略,在商業擴張的過程中,公司的人文性也被打破,魔岩體系的歌手又因為預算空間而被壓縮,加上唱片市場的急速崩潰,滾石公司迅速被市場大潮吞沒。2001年,滾石香港和魔岩唱片宣告結業,國際公司逐步收回了滾石在臺灣的唱片代理發行權,還乘機向旗下藝人挖牆腳。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壞消息:五月天成立“相信音樂”,只是將發行權交給滾石、裁減企劃部門、將發行權交給環球、以及被收購的傳言等等。段老闆也曾在採訪中提及如果滾石的路越走越窄,他可能會同意被收購,而去年金曲獎上扛出的“請電信業不要再虐待唱片業”橫幅更是讓老段其人和滾石公司都籠罩上一層悲情色彩。

  縱貫線一出僅剩下回憶

  2009年,滾石的一系列舉動似乎標誌著重振雄風的野心:滾石黃金時代的代表人物羅大佑、李宗盛在老段的牽頭下,搭上周華健和張震嶽組成縱貫線,從春晚零點鐘聲一過,便開始了全球巡演,而且他們實實在在地賺到不少聲譽和金錢,讓四個男人的組合成為年度最佳企劃案,將三十年積累的唱片版權重新利用,打著懷舊牌重新出版;此外,滾石再度將眼光瞄向內地市場,簽下李宇春的海外約和鬱可唯的唱片約。重心業務也放在“滾石移動”的經營上,利用三十年的音樂資源尋求新的盈利模式。不過,滾石的這些舉措依然脫不開人們對它“吃老本”的議論。前路如何,對於這家見證華語音樂由盛到衰的廠牌來講,還是個未知數。


我們的滾石年代:我們聼滾石,我們很重要

我們都是從小就聼滾石長大的孩子。現在就讓我們回過頭去逐張聆聽歷年來的滾石專輯,回想起買每張唱片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麽,想些什麽。當我們看見CD包裝上那張圓圓的黃色貼紙上面寫著“滾石授權,原版引進”,我們就知道,那些歌一定不僅僅是好聽而已,那些歌同時還教會了我們尊重音樂,尊重夢想,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的內心選擇。遠離商業規律、却創造出商業奇迹的滾石同志們,真實的面對理想,面對生命,面對音樂,結結實實地給了市場一記響亮的耳光。滾石唱片在音樂上推陳出新的企圖心和包容心、對本土文化的覺醒和反思,更是一直影響到今時今日。當劉若英第一次走進光復南路麥當勞樓上的滾石唱片公司,看到的是襯著黃色底的八字口號———“我在滾石,我很重要”。這八個字的標語當然沒有騙我們,我們聼滾石,我們很重要。滾石始終令我們賓至如歸,現在的我們,果然比十幾年前剛開始接觸國語流行曲的時候更加相信,自己可以是重要的。我們都相信這不會是滾石最後一次感動我們。謹以本次專題,向滾石唱片致敬,向我們的青春致敬,向我們共同的滾石年代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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